第84章：恨与爱

　　虞烟雨快速离开万里血河，过去便是云州之地，这里是浮云阁的地盘，麾下有一个富饶的国度，名为大宋王朝。
　　在即将接近大宋王朝的时候，虞烟雨看见下方有一处山谷，山谷中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，登时有些诧异，眼下是隆冬时节，到处都一片寒冷，不少地方还飘着雪花，不想这里却有一处四季如春的宝地。
　　虞烟雨眼睛一亮，飞身落了下去。
　　广寒宫从她玉手浮现，快速变大，低下出现一个紫色漩涡气流，一个少年的身形从中跌落出来，落在花丛中。
　　韦云闻到周围的花香，一下子神采飞扬，站起身，呼出一口浊气。
　　眼前是一个熟悉的女人，满头黑发柔顺，一双凤眼顾盼生辉，眉心一粒好看的朱砂痣，瑶鼻直挺，樱唇粉嫩，俏丽的瓜子脸线条优美，白皙的脖子如同凝脂一般，一身的紫金长袍，尽显华贵和威严，她胸脯饱满高耸，柳腰仅堪一握，丰臀浑圆，向后翘起，一双修长的美腿朦胧可见，双足未穿鞋子，只裹着一双光滑的紫色丝袜。
　　此刻，虞烟雨一步步走过来，定定地凝视着韦云，目不转睛。
　　韦云看着眼前的绝美女人，一时间心慌意乱，他后退一步，施了一礼，道：“散修韦云，见过烟雨娘娘，多谢娘娘搭救之恩！”
　　虞烟雨来到他面前，定了定神，终于开口，轻声道：“你……你叫我什么？”
　　韦云拱手道：“虞门主！”
　　虞烟雨闻言一震，呆望着他，道：“孩子，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吗？”
　　韦云眼神下移，看着地面花草，轻描淡写地说道：“我倒是想知道，虞门主这么一说，在下倒是想起来了，当初在紫月仙门之时，我曾求见虞门主，只是虞门主繁忙，没空见我，真是遗憾呐……”
　　虞烟雨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怨念，她一双白嫩玉手按着韦云肩膀，绝色的俏脸凑上前，激动地道：“孩子，当时我有难处，没法见你，现在我找到你，就是要告诉你……我、我是你娘亲啊！”
　　“哦，有难处……”韦云点点头，慢慢推开虞烟雨的玉手，“虞门主是不是认错人了，在下风州人士韦云，风物城韦笑之子，家母尤氏，错非他们都被奸贼所杀，我或许还可带虞门主前去风物城，将他们介绍给你。他们人可好了……”
　　虞烟雨闻言，一下子脸色煞白！
　　她自从将自己孩子送走，至今已经十七年了，这十七年来，她几乎每天都在惦念，时刻期盼着与孩子再见，乃至相认，然后让他生活在自己身边，但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，紫月仙门的万年门规不允许，无奈之下，只好忍痛割爱，告诉自己不要去想，但终究是忍不住！
　　在韦云已经卷入修真界争斗的时候，虞烟雨也当上了紫月仙门门主，彼时虞若仙闭关，她掌握本门大权，与一众长老商谈之后，终于决定打破门规，即便有个别长老反对，她也必须将韦云带回去。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，如今真的见到韦云，对方却是这般态度。
　　两行热泪从虞烟雨眼中落下，她不禁想起当初所答应沐天宇的事，要将他抚养成人，成为最优秀的人。
　　是的，她没有做到。
　　虞烟雨哽咽道：“孩子，是我对不起你，娘对不起你！”
　　此时韦云也终于怨气爆发，两眼怒射精光，咆哮道：“这是一句对不起的事吗？你不是要自己的名誉、地位么，还来认我做什么！我有好几次差点就死了，你知道吗？那个时候你在哪里？这也就罢了，我养父母还被人杀了，他们是那么善良的人，你知道吗？！”
　　虞烟雨猛然抱住他，一边流泪一边说道：“是我的错，我以后定会保护好你，不让任何人伤害你！你原谅娘好不好？”
　　韦云一把将她退开，喝道：“我不要你保护，虞门主！我就是死在外面，也不用你来担心！我——永——远——不——会——原——谅——你！”
　　虞烟雨浑身剧震，“噔噔噔”后退几步，忽然“呃”的一声，檀口喷出一股鲜血，娇躯一阵摇晃，朝花草地上缓缓倒去。
　　她怎么也想不到，韦云对自己的怨念如此之深！
　　韦云见此一震，他忽然感到自己对她太残忍了，只因为一时怨愤，就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，尤其见到虞烟雨因为心痛而吐血，心下更是一阵后悔！
　　事实上，韦云自己也很痛苦，自从知晓虞烟雨是自己母亲之后，更是非常在意和关心她，想更加知道她，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事，如果她出了事，他自己可能会比她更痛苦，他的感受，与虞烟雨的感受是一样的！
　　就比如现在，虞烟雨因为心痛而吐血，而且还是被韦云给气的，韦云登时也心痛无比，立刻忍不住，一下子冲上前，在虞烟雨倒地之前，将她拦腰抱住！
　　“娘，你怎么了，娘……”
　　韦云眼含热泪，满脸关切地看着虞烟雨，用衣袖擦去她嘴角的鲜血，又运转玄功，帮虞烟雨梳理因为情绪波动而紊乱的法力。
　　虞烟雨无力地凝视着韦云，绝美的瓜子脸露出一丝微笑，两手抚摸他的脸，说道：“你、你叫我什么……”
　　“娘，娘！”韦云大声哭喊道。
　　此时此刻，他先发泄怨气，再吐露心声，终于把多年积压的不快都倾泻而出，心境也舒展开来。
　　虞烟雨泪如珠串，也哭喊起来：“云儿……儿子、我的儿子……娘还想听……”
　　“娘亲，娘亲，娘亲……”韦云不断地重复喊着。
　　“我的儿……”
　　虞烟雨喜极而泣，此时此刻，她能感觉到韦云饱含深情的情绪，分明已经原谅她了，她终于如愿以偿。
　　两人相拥在一起，胸口荡漾着一股股暖流，这是幸福的感觉。
　　明明是寒冬腊月，韦云和虞烟雨却感到春意盎然，天地间是如此的生机勃勃。
　　两人都擦干眼泪，彼此凝视，怎么看也看不够，都想对方的样子烙印在自己心中。
　　绝色美人近在咫尺，韦云能闻到虞烟雨身上透出来的淡淡幽香，下体本能地勃起，他连忙抽身侧开，以免顶到虞烟雨，心中暗骂自己无耻。
　　韦云握着虞烟雨的玉手，说道：“母亲，刚才是我错了，不该那样对你，原谅我好不好？”
　　此刻，虞烟雨感到自己身体一阵异样，心下明白了什么，连忙轻轻放开韦云的手，一边说道：“都过去了，娘也有错……以后跟娘回紫月仙门，不要在外面乱跑了，好不好？”
　　韦云点点头：“其实我也不想乱跑，我只是想与自己所爱之人，找一个世外桃源，过些简单的日子罢了，即便不能修成长生之体，也是无所谓的。”
　　虞烟雨轻轻抚着他的脸，微笑道：“儿子，树欲静而风不止，你虽然不想得罪别人，但会有人来找你麻烦，这个世界永远如此，一旦踏入其中，就由不得我们了，不过你放心，有娘在，你可以放心享受生活。”
　　“我也要为娘亲分忧，谁敢得罪娘亲，让他们放马过来就是，我韦云真人可不是好惹的。”
　　虞烟雨忽然微笑起来，道：“嗯，你三通真人的大名的确如雷贯耳。”
　　韦云脸色一红，道：“啊，那、那是随便乱叫的，当不得真……”只怕除了小金和莫秀云外，没人知道这个胡诌出来的绰号是怎么回事，如此猥琐的绰号，他哪里还敢乱用。
　　虞烟雨忽然脸色一正，道：“我要告诉你一些往事，你且仔细听好。”
　　韦云连忙收摄心神，静待虞烟雨阐述往事。
　　虞烟雨便开始讲述自己的事，从她诞生在紫月仙门开始，到后来一心修炼，又生下虞飞雪，然后以真传弟子的身份进入万里血河，与沐天宇等人并肩作战，被魔教所伤，再到沐天宇身死，她怀孕并生下韦云，然后将他送走，回到紫月仙门被禁足，最后成为紫月仙门的门主……
　　韦云这才了解真相，原来当年的事是这样的，原来虞烟雨是迫不得已，原来她已经一百多岁了，原来虞飞雪是自己姐姐……这一连串的信息，放在以往，韦云一时间还未必能消化过来，如今多次历经生死，已看淡许多事，听完只是默默不语。
　　虞烟雨又看向韦云，道：“现在，云儿你将这些年的经历告诉娘，娘想听你说。”
　　“我……”韦云顿了顿，心中想道，自己在虞烟雨面前，的确没什么事是值得隐瞒的，于是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都缓缓道出，从风物城长大的日子开始，到后来遇到狐妖，触发紫月玉佩，然后进入悬壶观学艺，成为药王宗弟子，再到风湖之行，紫月仙门决斗风俊杰，大闹太玄仙门，最后被御珠娘娘所抓，然后结交灯草大师，夺得无字金书，修成《日月照三界大法》，重塑金丹，逃出邪异教，进入万里血河……直至与虞烟雨相认。
　　这其中，还包括与水红瑶、莫秀云、叶沉鱼、御珠娘娘及其侍女的复杂关系，听得虞烟雨面红耳赤，一阵无言。
　　虞烟雨道：“云儿，这些也算历练，是十分难得的经验，好在都过去了，至于你和那些女子的纠葛……其实我早就看出你与那狐妖的关系了，凡事讲求一心一意，尤其是感情，断不可三心二意，以免最后一场空！”
　　韦云点头：“娘亲教训的事，孩儿一定牢记于心。”
　　虞烟雨又叹了一声，道：“其实太玄仙门的元武是我派人杀的，不想却因此险些害了我的云儿。”
　　韦云无所谓地笑了笑，道：“我早就猜到了，否则我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做的，既然是娘亲所为，那便等于是我干的！”
　　虞烟雨欣慰地点点头，又祭起广寒宫，美轮美奂的宫殿下方出现一个紫气漩涡，从中落下四个女子，个个天姿国色，飘然出尘，非比寻常，正是虞飞雪、柳菲儿，以及琴儿和诗儿二女。
　　虞烟雨将韦云介绍给虞飞雪和柳菲儿，然后道：“云儿，见过你姐姐。”
　　韦云连忙上前一礼，道：“见过姐姐大人！”
　　虞飞雪微笑起来，她神似虞烟雨，心思极其玲珑，笑着握着韦云的手，说道：“乖，我早就知道了，以后姐姐罩着你，谁敢欺负小弟你，我一定饶不了他。”
　　柳菲儿在一旁娇笑一声，道：“原以为云师弟只是个普通的药王宗弟子，不想原来是飞雪姐姐的弟弟，那便是我柳菲儿的弟弟，云师弟放心，以后有事尽管找我。”
　　韦云错愕道：“菲儿妹妹，我其实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，你莫要妄自尊大啊。”
　　柳菲儿笑了起来：“啊，你想当兄长么，那也可以哦，只不过……礼物呢？比如送一件法宝什么的，兴许我会很高兴地答应你呢！”
　　“法……法宝？”韦云登时汗颜，开什么玩笑，法宝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么？
　　虞飞雪和柳菲儿立刻笑了起来。
　　韦云又将琴儿和诗儿介绍给众人，说道：“这是我认的两个干姐姐……”
　　他话还未说完，就听得“扑腾”一声，琴儿和诗儿已经对着虞烟雨跪了下去，瑟瑟发抖地道：“拜、拜见烟雨娘娘……”
　　对她们二人来说，紫月仙门乃是她们心目中的圣地仙山，虞烟雨更是神圣无比、高高在上的存在，平时根本见都见不到，只见过她的神像而已，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，哪里会想到有一天竟然能与紫月仙门的门主产生瓜葛，登时吓得不起，生恐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她，那就下场堪忧。
　　虞烟雨点点头，轻声道：“都起来吧。”
　　二女的身体不听使唤，根本站不起来，却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们托起，只得应诺，只是站在一旁，根本不敢插嘴。
　　虞烟雨忽然冷冷说道：“玄真老道不是好东西，我迟早要将太玄仙门连根拔起，不过看样子药王宗还有得救。云儿，你与叶沉鱼有旧？”
　　韦云点点头，在他所接触过的女子中，叶沉鱼或许不是最漂亮、最出色的女子，但却是他所遇到的第一个让他真正动心的同龄女子，或许自己爱慕她，并非因为她有多出色，仅仅是少年时的一个美好情怀，恰巧寄托在她身上罢了。
　　虞烟雨道：“在血河里的时候，我看叶沉鱼情况不太对劲，华盖有黑气覆盖，多半有杀劫临身，云儿，你现在赶过去，或许还来得及。”
　　说着，虞烟雨朝右前方指了指。
　　韦云闻言，脸色微变。
　　柳菲儿忙道：“虞姨，叶姐姐怎么了？”
　　虞烟雨没有回答，见韦云要动身救人，连忙道：“以你现在的实力，恐怕救不了她，我另有要事，没空出手，你且把这张符咒带在身上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，不要轻易使用。”
　　说着，虞烟雨取出一张紫色符咒。
　　韦云接过符咒，然后对虞烟雨道：“还请母亲大人将我两位姐姐送回去。”
　　虞烟雨点点头，又将一枚紫色玉牌递了过去。
　　这是紫月仙门的真传弟子令牌，借助此物，可以随时千里传讯。
　　韦云接过玉牌，然后祭起飞行葫芦，就往虞烟雨所指的方向飞去。
　　他可不希望叶沉鱼出事！
　　柳菲儿对虞飞雪道：“飞雪姐姐，咱们也去帮忙吧？我看云师弟的修为不怎么样，哪里帮得了叶姐姐？”
　　虞飞雪还未说话，虞烟雨已经开口，道：“飞雪另有任务安排，菲儿，我要先将你送回浮云阁。”
　　柳菲儿闻言一呆：“虞姨！别这样，我可才出来！啊……”
　　不等柳菲儿说完，虞烟雨已经祭起广寒宫，将四女同时罩了进去，然后纵身飞起，化作一道长虹，朝浮云阁的方向飞去。
　　如果虞烟雨没有遇到柳菲儿，自然不必担心她，但如今遇到了，便要将她送回去，这是防止柳菲儿遇险之后，浮云阁怪罪自己，明明遇上了，却不把人送回来。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，有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关系，一个不小心，可能就有祸事临身，而你还不明白为什么。
　　……
　　风俊杰得了风神之翼，风神之翼的速度何等之快，翅膀一振便是万里距离，乃是天韵大陆三十六仙器之中的第一飞行法宝，速度胜过渡劫境界的强者。
　　御珠娘娘只来得及杀死元均，扯下玄阳真人的一条手臂，便让风俊杰带着玄阳真人逃走了，气得御珠娘娘直咬牙。
　　风俊杰催动风神之翼，须臾间回到太玄仙门，在太玄大殿见到玄真山人。
　　玄真山人见到风俊杰，以及断了一臂的玄阳真人，登时一惊，问道：“元均呢？”
　　风俊杰此时还心有余悸，道：“师父，元均死了，是邪异教的御珠娘娘干的。”
　　玄真山人闻言，脸色一沉。
　　又折了一个真传弟子！
　　一年之内就折了三四个真传弟子，太玄仙门纵然有七十二大真传，个个都是元婴高手，但也经不住这么折腾！
　　玄真山人又问：“此行收获如何？”
　　有弟子送上疗伤丹药，玄阳真人盘膝端坐，服下丹药，在一旁静静疗伤。
　　风俊杰展示了一番自己背上的高级法宝风神之翼，然后将万里血河之行一一道出，玄真山人喜忧参半，喜的是果然弄回来一件法宝，忧的是损失了一个真传弟子，不过总的说来，收获大于损失。
　　整个修真界只有三十六件法宝，如今太玄仙门已经有三件在手了。
　　玄真山人听完，眼神就是一狠，冷哼道：“那小子果然未死，又恢复到金丹修为了，终究还是未能给元武报仇。”
　　风俊杰道：“师父，他被虞烟雨救走了，以后要杀他，恐怕就难了！”
　　“无妨……”
　　“师父，计将安出？”
　　玄真山人微微一笑，道：“你刚才不是说他身穿异兽长袍么，那是邪异教长老的服饰，还有，他是不是说过‘要摈除正魔两道的成见’这句话？”
　　“不错，师父的意思是……”风俊杰眼睛一亮。
　　玄真山人眼神一闪，道：“传令下去，杀害元武的凶手、药王宗弃徒韦云未死，而且成了邪异教长老，他还黑白不分地说，要摈弃正魔两道的成见……此子已经彻底堕入魔道，让修真界各大宗门当心此子，以免被他所害。紫月仙门不救他也就罢了，一旦护他，嘿嘿……”
　　风俊杰听得眼睛发亮，忙道：“弟子懂了，我这便放出话去，保证不出三日，邪异教长老韦云的大名将会传遍整个修真界！”
　　“等一下……”玄真山人叫住风俊杰，继续道，“还有，广发请帖，告知正道各大宗门的道友，三大魔教蠢蠢欲动，即将卷土重来，八百年一次的正魔大战即将开始，我太玄仙门为了挽救天下苍生，将在明年立春之后，召集天下群仙，召开正道大会，联合各路同道道友，建立一个正道联盟，共举除魔大旗，一起击溃魔教！”
　　“弟子领命！”
　　风俊杰大喜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