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　　上清剑宗坐落在一座高山之上，似乎也没个守门的人，邢初霜将李也交给一个小姑娘，朝小姑娘点点头道：“领他到客房休息。”
　　“这谁呀？”小姑娘约莫十岁左右，粉雕玉琢，看起来倒是挺活泼可爱。
　　邢初霜没有理她，径自离开，于是小姑娘苦恼的皱皱眉，朝邢初霜的背影比个鬼脸：“臭师姐。”
　　转而又好奇的看向李也：“我叫苏可可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　　“我叫李也。”李也朝小姑娘友善的笑笑。
　　苏可可一蹦一跳的领着李也朝客房的方向走去：“师姐从没带过人回来呢，你和师姐什么关系啊？”
　　“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你师姐呢。”
　　苏可可歪歪头，狐疑的看李也一眼：“那师姐怎么会亲自带你过来？”
　　李也摊摊手：“我也不知道，你去问你师姐咯。”
　　“哼，才不要问她呢。”苏可可鼻子一皱，努力显出不屑的样子。
　　李也看着小姑娘可爱，很想摸摸她的头，但几年的谨小慎微提醒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，最终还是忍住，笑着打听消息：“你听说过丝袜吗？”
　　“丝袜？什么东西？”苏可可一脸茫然。
　　“没什么，一种衣服而已。”李也见苏可可一脸茫然，心知即使上清剑宗内部，此事知晓的也不多，怕犯了什么忌讳，便也不再多说。
　　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，苏可可拍拍手：“到啦。”
　　“谢谢你啦。”李也看了看院子，环境优美，安静宜人，比皇宫的住处可安逸了太多。
　　苏可可看了看天色：“那我就先走了，你别到处乱跑哦。”说罢，朝李也挥挥小手，蹦蹦跳跳着跑开了。
　　李也看着跑开的小丫头，仍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赶了半天的路，也有些累了，天色不早，既来之，则安之，于是便进了房间，准备收拾东西睡觉。
　　正在收拾被褥的李也没有察觉到，就在小丫头刚走不久，一个白色宫装的美妇人便落在院子门口，神色带着些期待与不安，徘徊片刻，轻舒一口气，顿了顿，待神情归于冷淡，方才缓步走进院门。
　　经院门一路走进厅堂，直到看到在卧房收拾被褥的身影，她的脚步一顿，目光猛的一凝，原本冷淡的面容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惊喜与怀疑。
　　美妇人朱唇微张，似要说话，却没能发出声音，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，她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试探，终于出声：“小……也？”
　　李也听到这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唤，猛然回头，却看见了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一个身影，即使年轻了许多，即使衣着不同，即使已经过去了五年，他依旧一眼认出了这常常出现在他梦中的身影。
　　两行清泪无声流下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狂喜，带着无数的委屈，万般情绪涌上心头，他终于哑声开口：“妈？”
　　美妇人在李也回头的片刻，便已经泪流满面，此刻听到李也那带着一丝试探性的呼声，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，上前一把拥抱住李也，泣声悲鸣：“小也～～”
　　似乎，是真的，真的是妈妈……感受着熟悉的拥抱，李也终于不再迟疑，满腔的委屈瞬间爆发，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，抱着母亲委屈的哽咽道：“妈～～”
　　隔了一个世界，母子再次相遇，一时间难以自持，相拥久久而泣。
　　美妇人正是李也前一世的母亲，名叫沈露华，李也父亲死得早，母子二人相依为命，正是沈露华独自一人将李也拉扯长大，却不想两人外出自驾游的时候，一次车祸，将李也带到这个世界。
　　李也本以为母亲已经车祸死亡，此时重逢，意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不再是孤身一人，怎能不悲，怎能不喜？
　　五年中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的李也，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，肆意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，终于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。
　　沈露华察觉到儿子在自己怀中睡下，一时间心疼不已，又抱了好久，才将李也放在床榻上，怔怔的看着儿子熟睡的容颜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，想抚摸那张梦见无数次的面容，又怕打扰到儿子的沉睡，像一个不知所措的疯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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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也睡得无比香甜，他好像做了一个梦，又梦到了母亲，梦到在这个异世界和母亲重逢了，呵，怎么可能，李也自嘲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。
　　然后就看到了母亲那张绝美的容颜正关切的看着他。
　　“小也，醒了？”
　　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问候，李也这才想起一切都不是梦，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：“醒了。”
　　看到李也的傻笑，沈露华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不太相符的慈母微笑：“我去给你拿点吃的。”
　　李也下意识的抓住沈露华的手：“妈，别走。”
　　沈露华身体一顿，鼻头莫名一酸，清泪又不自觉的流下：“好，妈不走。”
　　“嗯。”李也此时心中虽有无限的问题，却一个也不想问，只想安静的享受这静谧的温情。
　　沈露华看着李也满足的笑容，擦着眼泪嗔怪道：“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，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。”
　　“三十岁？”李也蓦地一惊，终于从温馨的气氛中惊醒，自己十二岁穿越过来，至今不过十七岁而已，何来的快三十岁？
　　幻境？心魔？上清剑宗用得着对自己一个三境的小太监废这么大的周章吗？还是说，穿越者的秘密暴露了？
　　想到这里，他不知不觉已经放开了紧握住沈露华的手，神情升起一丝戒备。
　　沈露华看到儿子的戒备，既惊且怜，又有一丝不解，握住李也逃开的手，道：“穿越到这个世界十五年，你不是二十七岁了吗？”
　　时间对不上，李也本能的保持戒备：“这……不是什么幻境吧？”
　　沈露华闻言，“噗嗤”一笑：“一岁的时候，你不肯照相，非要买了玩具才行。三岁的时候，你尿了床不肯说，把被子藏在衣柜里。五岁的时候，你偷亲人家小姑娘……”
　　沈露华絮絮叨叨半天，有的李也记得，有的李也自己都记不清楚了，心里已经信了九成，语气不知不觉有些撒娇的意味，嘟囔道：“好了好了，别说了，根据我的记忆做的幻境，当然知道这些。”
　　沈露华见儿子撒娇的样子，知他已经信了，却不反驳，仍旧宠溺笑道：“那就说点你不知道的，车祸之前好像马上要教你数列，等差数列，知道公式吗？”
　　沈露华本是数学老师，经常给李也补课，熟悉的话让李也仿佛又回到当初补课的日子，他乖巧的摇摇头：“不知道。”
　　沈露华笑着道：“An=A1+（N-1）*D，d为公差，你算一下对不对。”
　　李也默默代了几个数验算一下，果然如此，惊奇道：“为什么呀？”
　　沈露华仿佛也找回当初上课的熟悉感觉，不急不慢的开口道：“我推导给你看……”一堂课娓娓道来，母子二人仿佛又回到当初的时光，直到讲完，母子二人方才意识到此刻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，默契的相视一笑，停住话头。
　　“对了，您说已经过去十五年，怎么回事？”李也记起刚刚的话题。
　　沈露华有些惊讶的看着李也：“车祸之后，我穿越到这里，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啊，难道你不是？”
　　“我也是车祸之后过来的，可是，我才过来五年啊？”李也奇怪道。
　　沈露华皱眉想了一阵，也不明白，斟酌道：“你知道我们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吗？”
　　李也摇摇头，这才想起了母子二人同时穿越必有缘由。
　　“还记得你送我那根木簪吗？地摊上买的那根。”
　　“有些印象。”
　　“那根木簪就是这方世界的根源至宝之一的阴劫剑。”
　　“阴劫剑？”李也大惊，然后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过高，不由得有点紧张。
　　由不得李也惊讶，阴劫剑与离阳印为本界至宝，据传由阴阳二气所化，造化万物，一主杀、一主生，只是消失已久，只有在传说与话本之中，才能看到它们的踪影。
　　看到李也紧张，沈露华轻轻一笑：“别紧张，这个世界还没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。”
　　李也这才松了口气：“您继续说。”
　　“我也是来了这边才知道，当初卡车撞过来时，不知道是死气激发，又或者是应激护主，总之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它破开空间，带我来到了这里，估计你也是被空间余波笼罩，所以同样穿越过来。”
　　李也皱眉：“这么说起来，我失去意识之前，眼角的余光好像是注意到您似乎消失了一瞬，我一直以为只是幻觉。”
　　“或许你之所以晚了十年，正是因为晚了一瞬，时空的秘密太过难测，谁也说不准。”沈露华轻轻摇头。
　　“或许吧……”弄清了穿越的缘由，李也有些感慨：“您这些年，过得好吗？”
　　沈露华笑笑：“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上清剑宗了，听捡到我的掌门说是在京城外的树林里发现我的，因为阴劫剑改造体质，她误以为我是传说中的阴灵剑体，便将我带回门中，平日里主要都是修行，想着早日突破九境，看能不能借阴劫剑再回去，除了挂念你之外，倒没什么不好的，前一阵看大周月报，发现上面说皇宫最近开始流行丝袜旗袍胸衣什么的，我猜测可能跟原来的世界有关，所以才让初霜去看看，顺便把发明的人带回来问问，只是，没想到竟然是你。”
　　说到后面，沈露华已经满是笑容。
　　“若非如此，我们母子二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。”李也有些唏嘘，没想到母亲也是落到京城外的树林，只是早了十年，更不曾想自己用以改善生存环境的一点手段，最终竟成了母子相认的契机。
　　沈露华笑道：“我还说哪个爱美的女人，别的不弄，竟弄些这种东西，没想到是你这小色鬼。”
　　听到“小色鬼”三个字，李也神色露出一丝凄楚，又很快掩下，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沈露华并没有注意到，笑着继续到：“从小你就喜欢摸我的丝袜，没想到都穿越了，还是念念不忘的把这东西弄出来了，真是天生的小色胚。”
　　李也心中苦笑，色胚？
　　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？
　　十二岁穿越过来，一无所长，后宫之中，除了讨好女人，还能怎么办呢，即使如此，也已经用尽全力了。
　　终于察觉到李也面色有异，沈露华有些慌神：“小也，妈不是这个意思……我只是开个玩笑……”
　　李也笑一下：“嗯，我知道的。”
　　沈露华看到李也牵强的笑容，才意识到自己对儿子五年的经历一无所知，要知道，儿子穿越过来才十二岁，连忙问道：“你呢？这五年过得怎么样？”
　　李也沉默片刻，扯出一个笑容：“邢初霜没给您说吗？我这五年都在皇宫生活。”
　　“她只说人带来了，我没来得及细问就过来了，皇宫？怎么会进皇宫的……”沈露华渐渐意识到不对，脸色变得铁青。
　　看着沈露华寒气逼人的双眸，李也轻轻点头。
　　“嗯，我现在是个太监。”